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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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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作為司馬家大房太太,鄭氏輕易不會去參加京城中的聚會,但若是她要出門,必定從頭發叫腳跟無一絲不講究,即便是最挑剔的人,看到她也說不出半個不好。

婢女半蹲在地上,替她壓好裙邊,隱隱的暗花如水紋般流動,低調又奢華。

司馬玲坐在旁邊,看著被幾個婢女圍著的母親,小聲道:“母親,昨日三妹來見過我了。”

“他們家又想做什麽?”鄭氏伸出手,由婢女把一支絞金絲含珠手鐲戴到手腕上。

“三妹想讓您帶她去參加今日的宴席。”司馬玲皺了皺眉,心裏對三堂妹這個請求有些為難。

“今天是什麽場合,他們三房的人能不知道?”攤上三房這門糟心親戚,鄭氏即便教養再好,也免不了心生不滿,“今天的茶會顧家二姑娘也會到場,三房的人去幹什麽?”

司馬玲沈默著沒有說話。

“他們鬧的荒唐事,害得我們司馬家丟臉不是一次兩次。現在還想著去參加茶會,他們一家人腦子裏在想什麽?”鄭氏冷冷道,“日後但凡有顧家二姑娘的場合,三房人都必須給我避開,便是我不介意,人家主人家也不見得歡迎他們。”

“三嬸那裏……”司馬玲想起潑辣難纏的三嬸,眉頭皺得更緊,三房現在做事是越來越沒有章法,很多時候弄得她不想搭理他們。

“三房那裏你不用管,”鄭氏走到司馬玲面前,語氣平淡道,“三房事情做得難看,你正月就要出嫁,還是遠著些他們比較好。”

“女兒明白了。”司馬玲知道,母親日後是不會再帶司馬香出席京中比較重要的場合了。

她怎麽也沒有想到,皇後之位竟然會落到顧如玖的身上。所以現在想到三房一家與顧家的那些事,就有些矛盾。聽母親提到正月的婚事,她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意。

原本她與沈家公子婚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訂好,只是沈家的長輩們還未搬入京城,而沈公子有有意在京中定居,所以婚期便定在了明年正月。

“顧家人的脾氣,”鄭氏似欣賞似無奈,“還記得去年太後千秋,泰和別宮發生的事情麽?”

“三堂妹受野貓驚嚇那件事?”司馬玲問。

“不,”鄭氏搖頭,“香丫頭馬車裏出竄進黑貓這件事,或許是巧合,或許是人為,但絕不是顧家的手筆,顧家人骨子裏帶著傲氣,哪會用這種手段。”

“我要說的是香丫頭賽馬輸給顧家二姑娘的事,”鄭氏伸出潔白的手指,讓婢女們把指甲染上艷紅之色,“顧家人的傲勁兒就在這,他不讓你風光,必然會用實力壓得你說不出話來。這種家族平日行事仁厚,但若是得罪他們,他們便會把你踩進泥裏,再難翻身。”

三房人現在待在京城裏渾渾噩噩過日子,司馬躍的差事丟了,就連三房老爺子上半輩子的清名也耗得幹幹凈凈,三房在京城裏漸漸變成了邊緣人物。

顧家幾乎是明著告訴京城所有人,顧家不待見司馬家三房。原本大家還顧及著他們大房的顏面,對三房還有一份客氣。不過這分客氣,因為司馬躍在外醉酒口出抱怨大房之言,也漸漸被消磨光了。

現在幾乎整個京城都知道,三房是記仇不記恩的白眼狼,大房被三房坑苦了。

三房被人在後面說閑話,他們大房的面上也不好看,但是三房做的事情實在太難看,所以他們大房只能先保全自己。

“我覺得顧家二姑娘……人挺好的,”司馬玲沈默了一下,“三嬸在家中日日咒罵顧家,實在有些不妥。”

鄭氏聽完沒有說話,伸手扶了扶女兒鬢邊的絹花:“行了,時辰差不多,該出發了。”

這次的聚會,是由平郡王家世子妃舉辦的,因為平郡王家世子妃是她的小姑,所以她這次還特意把女兒司馬玲帶上了。

日後女兒嫁給德宜大長公主的孫子,也是要與這些皇室中人也要打交道的。

這場聚會半在平郡王府的花園裏。平郡王這個老頭子雖然沒什麽實權,但是日子卻過得很舒坦,郡王府中的花園也修建得極為講究,世子妃司馬氏把宴席擺在園子裏,也算有幾分雅趣。

作為世子妃的娘家人,鄭氏有意提前到了平郡王府,順便幫著世子妃招待下人。

有鄭氏幫忙,世子妃頓時輕松了不少,還有閑暇跟鄭氏閑聊幾句。

“幸好嫂子你今日沒把三房家的姑娘帶來,不然我真要有些為難。”提到娘家三房的人,世子妃的眉頭也忍不住皺了皺。

“知道是你舉辦的宴席,我怎麽會讓你為難,”鄭氏笑了笑,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杯子喝了一口茶,視線掃過園子裏已經擺好的桌椅,“看來今日的賓客並不多。”

“不過是自家人坐在一起聚一聚,叫那麽多人來作甚?”世子妃笑了笑,沒有把話說透。

鄭氏卻明白過來,只怕今天這場宴席,聚會是假,想向顧氏女表明立場才是真。之前平郡王因為司馬家的緣故,所以進宮向陛下推薦了三房家的姑娘。這本來並不是什麽大事,但現在壞就壞在三房與顧家結了仇怨,平郡王幹的這件事若是傳到顧氏女耳中,誰知道顧家會怎麽想?

平郡王府看著尊貴,但實際上只是沒有封地的閑散郡王,哪裏敢真的去得罪未來皇後。即便老郡王輩分在那裏,陛下不會對他如何。可是老郡王已經年邁,他難道能護家人一輩子?

待老郡王一去,他的後人還要不要在朝中立足?

這其中的歪歪繞繞,鄭氏心裏明白,但絕對不會說出來徒惹小姑子面上無光。更何況,這事若不是因為他們司馬家三房,小姑子一家也不至於如此為難。

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,鄭氏便話題一轉,談到了兒女經上,順勢還誇了晉響幾句,說他現在越來越上進,已經幫著陛下辦事雲雲。

“是陛下寬厚,願意讓他跑跑腿學著辦事。”聽到嫂子誇自己的兒子,世子妃面上的笑意加深,心裏的那些擔憂也消減不少。

實際上在陛下讓響兒代替他向顧家下聘禮時,世子妃心裏就隱隱覺得,這是陛下對他們郡王府的警告。

姑嫂二人說了一會兒話,客人就陸陸續續來了。然後鄭氏就發現,來客中除了皇室中人,就是與皇室結親的人家,至於其他世家,皆沒看到人影,看來她這個小姑還真是沒打算請多少人來湊這個熱鬧。

賓客來個大半後,大家便坐在一起看戲法閑聊,直到下人來報,寧平侯夫人與長顏縣主到了的時候,在場的女眷不管正在做什麽,皆露出了和煦的微笑。

世子妃更是親自走到二門迎接顧如玖母女二人,擺足了親近的姿態。看到楊氏帶顧如玖過來,世子妃心裏是大大松了口氣。顧氏願意帶長顏縣主過來,至少表明對他們平郡王府還是有幾分親近之意的。

“見過世子妃。”顧如玖見到世子妃出來,笑著朝世子妃屈膝行禮。

“好姑娘,不必如此多禮,”世子妃很巧妙的微微側身,狀似無意般避開這個禮,然後上前握住顧如玖的手,笑著打量一番,然後對楊氏道,“好些日子不見,越發標志了。”顧如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縣主,她若是回禮就太過諂媚。可若是直接受了對方的禮,那也不好,畢竟這位可是未來的皇後。所以裝作巧合般的避開這個禮最合適,既不會讓人覺得他們平郡王府急著向未來皇後討好,又不會得罪未來皇後。

楊氏自謙了幾句,又回誇了世子妃的一對兒女,做足了友好姿態後,世子妃才拉著顧如玖進了園子。

顧如玖剛跨進園子,園子裏的其他人都起身相迎,雖然口裏都是先跟楊氏這個郡國夫人問好,但誰都知道,真正的尊貴人是被世子妃牽著的少女。

貴族行事向來講究個臉面,他們即便有心討好別人,也不願意讓自己擺出過於諂媚的姿態。

不過這樣也好,至少彼此間都不用尷尬。顧如玖只要一天沒進宮,那就還只是長顏縣主。所以她在聚會上,也做足了下輩姿態,儀態言行更是沒有半分不妥之處,即便是鄭氏這般挑剔的人,也要由衷的讚一聲好。

待中午開席後,在座諸人有意觀察了一番顧如玖的用餐姿態,也都在心中點頭,顧家人的風姿果真是不俗的。

用完飯,又是漱口,洗手,擦手等瑣碎的小事,但即便是這些事,需要講究的也不少。

漱口的時候,以何種角度掩著嘴角更好看;洗手的時候,手好不好看,會不會濺起水花;擦手的時候,拿帕子的姿態是否足夠優雅;這些都是世家貴族特別講究的地方,也是大家判斷一個世家貴女儀態好不好的地方。

顧如玖知道,自己今天的一言一行都被在場諸位女眷無限放大,但越是這樣,她越表現得自然,仿佛不知道自己今天出席這場宴會,又引起多少人註目般。

擦幹手,放下手帕,顧如玖朝端著托盤接手帕的婢女微微一笑,婢女朝她福了福身後,便垂首退下。

康郡王妃是除了德宜大長公主外,皇室裏輩分最高的女眷,世家出身的她沈默著看完顧如玖這番猶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,在心底暗暗點了點頭。

舉止優雅,不疾不徐,不驕不躁,當真是好氣度,好教養。

宴會結束後,顧如玖跟在楊氏身後,向主人家提出告辭,世子妃再次笑容滿面的把母女兩人送到二門外,然後讓自己的貼身婢女扶母女二人上轎,等轎子消失在拐角處,她轉身往回走。

她無比慶幸自己今日的決定,因為這位未來的皇後雖然從頭到尾沒有多說一句話,多行一步路,但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,這位小姑娘日後怕是了不得。

想到娘家那邊不省心的三房,她面色微微一暗,找到還沒離開的鄭氏“大嫂,日後讓三房的人離顧家遠些,輕易不要去得罪他們家。”

鄭氏見小姑子神情凝重,放下茶杯道:“小姑何出此言?”

世子妃笑了笑:“說出來不怕你笑話,我覺得這位顧氏女十分不凡。”

鄭氏聞言,笑著應了下來。她心裏雖然覺得顧氏女確實很不錯,但還不至於像小姑子說得那般厲害。小姑嫁到郡王府這十幾年,似乎有些草木皆兵起來。

顧如玖坐的轎子在出了郡王府大門後便停了下來,她扶著秋羅的手下了轎,然後坐進馬車裏。

馬車一路未停,直接回了顧家。母女二人回到後院,楊氏卸下身上的釵環,對身後的女兒道:“久久,你覺得今日的宴席,與往日有何不同?”

顧如玖想了想:“那些夫人看我的眼神比往日隱晦,但卻比往日更加關註我。”

“待你成為皇後,這樣關註你的人會更多,眼神也更加隱晦,”楊氏把手鐲取下,放進盒中,“而且會有越來越多的敬著你,捧著你,甚至在你面前進獻諂言。他們會說你最想聽的話,替你做想做的事,不遺餘力的討好你,巴結你。他們的姿態不會像今日這些夫人般含蓄優雅,因為有些人在權勢面前,沒有骨氣,甚至沒有顏面,只要你能給他們想要的,他們甚至願意做你的一條狗。”

他們把女兒養得太好,好到幾乎沒有機會接觸這等卑劣小人,她擔心女兒習慣了世家之人做派,進宮後會被那些諂媚小人哄得做出不該做的事情。

顧如玖安靜的聽著楊氏的教誨。

“在性命與利益面前,禮教是最無用的東西,”楊氏走到女兒面前,一字一頓道:“孩子,進了宮以後,要記住我的話,這話我只會跟你說一次。”

顧如玖擡頭,看到楊氏的雙眼中帶著覆雜的光芒。

“別輕易相信任何人,記住,是任何人。”

顧如玖心頭微顫,抓住楊氏的手:“即便是你們……也一樣嗎?”

“沒有誰會永遠不變,在滔天權勢的誘惑下,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忘初心,”楊氏伸出食指點了點顧如玖的額頭,“萬事用心去看,不要輕易動怒,怒氣最易讓人失去理智。要知道小人最愛做的就是挑起你的怒氣,然後讓你行事失去分寸。”

說完這些話,楊氏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:“為娘知道,你是個聰明的孩子。”

感受著發頂傳來的暖意,顧如玖抿著唇角沒有說話。

自從進入冬天後,京城就一日冷過一日,顧如玖因為身份特殊,所以一般的場合從不輕易參加。但即便是這樣,外面誇她言行有度,才貌雙全之類的人卻是越來越多。就連她的騎術,也在眾人的口中變為卓越不凡,理由就是她曾經在泰和別宮賽過馬,還拿了頭名。

在各家夫人的盛讚下,顧如玖這個未來皇後那就是天命所歸,與皇帝的結合是龍鳳呈祥,仿佛只要他們成了親,整個大豐都要繁榮富強起來似的。

在顧如玖待在家裏學習各種宮中之術時,誠王妃曾向顧家下過帖子,但是被楊氏找理由推辭了。不過楊氏的拒絕並沒有影響誠王妃的熱情,半個月後,她又以賞梅的理由邀請顧家的女眷。

翻看著手中的請帖,楊氏看向兒媳胡氏:“這誠王妃的心思倒是巧,只可惜沒用到正處。”這會兒知道著急了,早幹嘛去了?

堂堂繼王妃,不善待原配留下的孩子便罷了,即使待他冷淡些,別人也只會覺得人之常情,不會多說什麽。可她倒好,不僅不照顧人家,還要任由子女欺負,下人慢待。那可是王府嫡長子,不是什麽阿貓阿狗。

現在好了,被他們欺負的嫡長子運氣好,成為了皇帝。這會兒害怕有什麽用,找他們顧家又有什麽用?難不成她還以為,顧家會幫著她說好話?

說句難聽的話,哪個丈母娘能看得慣欺負自家女婿的外人?

“她可能是想病急亂投醫了,”胡氏抿了一口茶,“可惜她雖然有了幾分警覺,可是她的兒女行事卻不太註意,可惜她拉下臉來四處籌劃,算是做無用功了。”

“她請我們去我們就去?”坐在旁邊的顧如玖語氣有些不好,“我如果是他們,就該老老實實的待著,跑出來做什麽,礙陛下的眼麽?”

想到晉鞅這個堂堂王府嫡長子,小的時候受盡繼母以及弟弟妹妹欺負,顧如玖心裏就覺得不太暢快。

你想欺負人的時候就欺負,現在人家成了皇帝,你覺得自己後悔了,又想讓別人原諒你?臉那麽大,也不怕掉地上去。

胡氏見小姑臉色不好,知道她不喜歡誠王妃這一家子人,便道:“誠王妃母子幾人,在錦州那個地方被人捧慣了,還以為京城是錦州那個地方,這般上躥下跳不過是讓別人看笑話。”

即便二嫂這麽說,顧如玖還是覺得自己對誠王妃一家人不那麽順眼。

誠王妃接到顧家回帖時,心中還懷著幾分期待,打開一看,臉頓時沈了下來。半個月內被顧家連著拒絕兩次邀請,誠王妃即便是再有心求顧家辦事,心裏也有些氣惱。

三個子女見她臉色不好看,都幫著誠王妃罵起顧家來。

“行了,”誠王妃把顧家回帖拍到桌子上,深吸幾口氣道,“既然顧家沒有時間,那便算了,日後有機會再邀請他們。”

“不就是家裏出了個皇後,狂妄成什麽樣兒了。”晉舒儀不滿道,“皇後又有什麽了不起,誰知道陛下是自願娶她,還是因為太後的緣故。”

“不管是什麽原因,她都是未來的皇後,”誠王妃有些疲倦道,“快要過年了,你們三個最近就不要出門了,在家裏好好學學規矩。”

晉舒儀哼了一聲沒有說話。在錦州的時候,誰敢讓她堂堂郡主學規矩?到了京城,這不能做,那不能去,還有什麽意思?

“若是當初你們不去欺負當今陛下,自然不用去學這些沒用的規矩。”誠王妃沈下臉道,“既然把人給得罪了,就該老老實實的把規矩撿起來。”

“你當初如果把我們攔著,我們也就不會繼續去欺負他了,”晉舒儀小聲頂嘴道,“這也不能全怪我們。”

誠王妃氣得白了臉,沈聲道:“再頂嘴,日後都別出去了!”說完,也不管兒女的臉色,起身便離開了屋子。

誠王妃一家子人心裏有多擔憂害怕,對於已經成為帝王的晉鞅來說,根本不太重要,他現在正在跟禮部的人商量迎後大典的具體規格與流程。

禮部的意思是按照以往的迎後大典安排就可以,可是晉鞅看禮部交上來的流程圖後,覺得有些不滿意。

“既然是朕的皇後,那就應該由朕去親迎,由皇室其他人代迎又有何意義?”

“陛下,您乃是上天之子,身份尊貴,豈能如普通男子一般行事?此事萬萬不可。”

“照諸卿之意,朕乃上天之子,貴不可言。那皇後既是鳳命加身,由其他人去接親,豈不也是對皇後不夠尊重?”

禮部官員聽到這話有些無語,皇後再尊貴,那也是因為有了天子才有皇後,二者怎麽能相提並論。

“朕以為,皇後乃是帝王結發之妻,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,除了朕以外,誰又配得上皇後的尊貴?”晉鞅合上手裏的流程圖,直接到,“諸位大人再回去想想,朕若是親自迎親,禮節上應該怎麽安排。”

見陛下執意要按照民間婚俗去親迎新娘,禮部官員只好妥協,反正歷史上帝王親迎皇後也不是沒有先例。以往還有位皇帝,不僅在立後詔書上寫明永不納妃,並且只要有皇後同行,他都會與皇後同乘一輛馬車。

所以見慣了歷史上各種帝王奇葩行為,禮部的官員接受能力都很強大。反正只要是皇帝自己樂意,又沒有什麽原則性錯誤,他們禮部的人,也不會特意跟陛下過不去。

帝後感情和睦對朝堂來說是好事,他們何樂而不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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